妈妈，我想告诉您

王文富

妈妈，我想告诉您，2020年的春节我过得不舒服。气势汹汹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春节期间的活动计划。天天宅在家里，我突然想起了6岁那年的正月初三。那天，我挨了妈妈的打，也是记忆中唯一一次挨打。50多年后的今天，我才真正明白那时妈妈的心情。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家乡永善县黄华镇有乡间年俗，正月初二吃过早饭，母亲要带着孩子背上猪脚回后家拜年。晚饭后，外公总会给去拜年的外孙每人一角三分至五角钱，也叫“毽咡钱”。

春节期间，村子里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四五个小朋友不约而同来到生产队，在保管室前面的场坝里玩老鹰叼小鸡、蛇抱蛋等游戏。那天，他们各自拿出外公发的“毽咡钱”，比谁的多。只有我没有，其中一个就奚落我，说我是没有外公外婆的人。于是，我跟他打了起来，鼻子被打出血了。我跑回家问妈妈：“你咋个不带我去外公家，他们个个都有‘毽咡钱’，我是你捡来的吗？”妈妈顺手从檐坎捡起一根小拇指粗的滑竹棍，雨点似的打在我背上。竹棍打破了，我哭，妈妈也哭。父亲说：“儿子都6岁了，你从来不打他，你就原原本本告诉他嘛。”妈妈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边哭边说：“儿啊，不是妈不带你去外公家，你的外公外婆已去世多年了。我家原来在黄华街下面的硝水堰，我有3个哥哥和1个弟弟，还有两三个侄儿侄女，是一个10多口人的大家庭。我16岁那年，黄华街发生了一场瘟疫，人们都叫它‘猪儿症’。人只要受到感染，两三天就会死。我的哥哥们和侄儿侄女先后死了，当时，我带着弟弟在朝阳坝舅舅家耍，躲过了那一劫。你的外公本来在昭通城做生意，他听说家人被感染后急匆匆往家赶。回到家时，外婆已经不行了。外公安埋好外婆后，他也被感染了。弥留之际，外公将我和弟弟托付给他的好朋友——你的爷爷。后来，你爷爷将他安埋后，直接从朝阳坝将我们接到米贴来。”“妈妈，我今后再也不说了。”我说。对我而言，妈妈的这一顿打可谓刻骨铭心，五六天后睡觉都不能平躺，只能侧卧，但我再也没哭过。

随着年岁增长，我上学读书了，知道的事儿也多了。其间，幺舅会写信来，大多是我念给父母听的。从信中，我知道幺舅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新中国成立五六年后，他退伍被安排在会泽县工作。我14岁时，第一次见幺舅。

2003年，我将爸爸妈妈从乡下接到我工作的地方，年中遇到了非典。我将单位熬煮的、预防非典的大锅药给他们喝。妈妈边喝中药边问我：“付过钱了吗？”“不要钱的，免费的。”我回答。后来，单位电话通知我去打预防针。临出门，坐在沙发上的妈妈大声提醒我：“儿子，要记得多带点钱去。”回来后，妈妈问我打防疫针花了多少钱，我还是那句“不要钱的，免费的”。妈妈感叹道：“共产党好啊，从电视上看到那么多人感染了病毒，国家都拿钱出来医。1946年，黄华街上暴发‘猪儿症’的时候，被感染的人都死完了……”

妈妈，我想告诉您，今年的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在武汉市，离我们有千里之遥。但现在交通方便，人口流动频繁，我们居住的昭阳区有从那边回来的。党委、政府及相关部门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对他们精心治疗，现在已经治愈出院，周围的人都没有被感染。

妈妈，我想告诉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全国各地的医务人员火速奔赴湖北省，与当地医务人员一道共同战“疫”。此外，全国人民从四面八方将医疗用品、生活物资大车大车运往武汉市。我们昭通市也不甘落后，将价值260多万元的白菜、苹果、红糖等物资昼夜兼程送到武汉市。

妈妈，虽然您已离开我们两年多，我不能当面说给您听，但我相信，全国人民团结一心、众志成城，一定能够战胜新冠肺炎疫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