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辫子” 李老爷爷

◆季顺碧

李老爷爷是五里寨大人和孩子都非常熟悉的人，脸上的黝黑皮肤还刻满了皱纹。他穿着长衫，头上盘着长辫子，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双很有神的大眼睛，走路腰板挺得很直，手握拐杖，还有一身好武功。寨子里谁家小孩不听话，或者邻家发生纠纷，只要说声“李大姑娘来了。”就顿时风平浪静、鸦雀无声了，李老爷爷是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

说起“李大姑娘”，有一个典故：李老爷爷的辫子是从清朝年间就留起的了，到了民国时期，男人们都剪下了辫子，传说李老爷爷的父亲刚拿着剪刀要给他剪辫子的时候，就突然头昏，倒下死了，也就没人再敢剪他的辫子。李老爷爷的头发也就这样留了下来，他也就因为辫子长，而被戏称为“李大姑娘”。寨子里除了老一辈人在背后悄悄地这样叫，其他人是断然不敢这样叫他。

一大早，李老爷爷就会盘好辫子，叼着长长的烟袋，匆匆地走在田间地头，长衫的一角让他掖在了腰上，看起来利索多了。李老爷爷做庄稼活是把好手，村子里数他的收成最好。同时，他还是个热心肠的人。谁家有个困难，总是第一个想到李老爷爷。他也总是乐呵呵地来者不拒，要钱借钱，要粮借粮，尽量地满足人家。别人手头宽裕了还他，他就收下，不还他也不问。

李老爷爷虽然乐善好施，但最看不得浪费。有一次，村子里一个叫大庆的孩子拿着洋芋吃，吃了一半发现还未煮熟，就随手丢在地上了。李老爷爷看了大怒，上去就是一拐杖，那孩子说：“我与您又没有仇，为什么打我？”“你与我没有仇，但你与老天爷有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每一粒粮食都是农村人用汗水浇灌出来的，你知道不？”“我丢的是还未煮熟的洋芋。”大庆辩解说。“生的煮了就熟了！”李老爷爷满脸生气地逼着大庆把半个还未煮熟的洋芋捡了起来……

当然，大人的事李老爷爷也管，村子里刘家的儿子刘平金不赡养老人，谁劝都不听。只有请李老爷爷亲自出马去解决了。这天，他刚到刘家门口，就听到刘平金在与他母亲争吵，听起来是刘平金嫌母亲老了不能做事，还要靠儿子养着。李老爷爷听得生气，把长衫往腰里一掖，几大步走进去，一拐杖就把刘平金打得跪在地上：“小子，我告诉你，没有你妈，哪来的你？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嫌她老了？我活了几十年了还没有听说过村子里哪个敢不养老人，你信不信我会打死你？”刘平金本来就理亏，见李老爷爷来了，发脾气了，大气都不敢出，马上保证要好好赡养老人。

李老爷爷处理自己的家事也很有办法。有一次，他儿子和隔壁的邻居因为地的问题发生了争执。邻居认为李老爷爷的儿子挖地时，往邻居家那边多挖了5公分，自己家的地让他家占了，很不高兴，就找李老爷爷的儿子论理来了。李老爷爷的儿子认为，那地本来就是划给自己的，并没有多挖，也很不服气。正在争执中，李老爷爷听说了，让人把自己的儿子叫回来，让他退出10公分的地。儿子虽然觉得委屈，很不愿意，但还是照着做了。而那邻居，觉得很惭愧，也主动地退让出10厘米来了，事后两家一直相处得很好。

遗憾的是，李老爷爷在满过96岁高龄那年无疾而终。那天，全村人都去送葬。那以后，村子里再无那留着长辫子老人的身影，但一直风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