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数据看去杠杆：质押、爆雷与老赖

2019 年很快就要收官了， 仍然延续着2017 年以来的去杠杆主旋律。

上市公司作为中国颇具代表性的经济实体，经历从股权质押规模高烧不退，到债券违约已成惯例，再到多个昔日行业巨头破产，这是去杠杆浪潮中的新常态。至于个体，大大小小的互联网公司不断传出裁员之声乃至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一连串的百亿级P2P 爆雷之后多少中产沦落为“中惨”，中国的老赖人数这几年也呈爆发式增长。

所有的这一切，皆是去杠杆浪潮之下，对昔日繁荣的清算。很难想象再过20 年，我们会如何从历史的回顾中感知当下发生的一切，但眼下数据是真实的，是让人细思极恐的。

4.4万亿上市公司股权质押

2018 年以来，自从贸易摩擦开始引发上证指数全年下跌后，上市公司股权质押危机再度被重视，尤其是上市公司实控人持股高比例质押现象受到各方高度关注。

虽然从2018 年10 月以来，针对排雷股票质押和纾困民企等问题，监管部门、地方政府相继设立纾困项目缓解股票质押风险，但这不是万灵的，整体状况很难说有太大的改观。截至2019 年11 月17 日，A 股质押上市公司仍高达3500 多家，涉及股份数量合计5924 亿股，质押股份市值合计4.4 万亿元人民币，占A股市值（含限售股）的8% 左右，虽然2019 年以来新增质押股数同比有所减少，但这个规模仍然是很高的。

太多的公司陷入了股权质押，甚至不少控股股东高达90% 的股权被质押。譬如华谊兄弟的王氏兄弟二人累计质押股份数占其持股总数的92.90%。在这背后是影视行业连续4年来的下行，华谊兄弟业绩不断下滑，2019 年1-9 月华谊兄弟预计亏损6.5亿-6.46 亿元。就连过去20 年市场上的大牛股三安光电都陷入了高质押，不过这类公司幸亏底子还是厚的，在定增计划获实力派力挺后，其控股股东三安电子的质押比例已从95.30% 降至52.59%。但从全市场来看，这样正面的例子又实在是太少。

不到2年近900家P2P爆雷

2019 年最让人吃惊的当属几家银行被接管，先是包商银行，后是锦州银行，这可是多年未发生的事了，这也暴露出有些金融机构的管理风险。

央行11 月25 日发布的《中国金融稳定报告（2019）》公布了最新的金融机构评级结果。央行金融机构评级等级划分为11 级，分别为1-10 级和D 级，级别越高表示机构的风险越大，已倒闭、被接管或撤销的机构为D 级，其中评级结果为8-10 级和D 级的金融机构被列为高风险机构。

对于央行来说，需要稳住宏观杠杆率，处置包商银行等高风险机构，还要大力整顿金融秩序，稳妥化解中小银行局部性、结构性流动性风险。

银行之外，这些年甚嚣尘上的P2P 在2019 年彻底走向了终结。据不完全统计，2018 年和2019 年三季度出问题的P2P 平台已达855 家，其中多家涉及百亿规模，崩溃之下一片哀鸿。

甚至其中不乏长期经营不错的P2P 公司，譬如上海证大、麦子金服。

尤其是麦子金服10 月还以“全行业首家兜底出借人”来树立积极兑付“人设”，不料一个月后就突遭上海市公安局查封，创始人被拘押，之前多轮投资的风投想来也是欲哭无泪。

153只债券违约

债券违约这两年已是见惯不怪了，违约常态化基本成为市场共识。

央行《中国金融稳定报告(2019)》显示，2018 年全年债券市场违约事件增多。全年公司信用类债券共有46 家发行人的130 只债券发生违约，涉及发行金额1243 亿元，同比增长219%。

2019 年以来的情况大概是，截至11 月19 日，共有153 只债券出现违约，其中36 家公司在今年首次出现违约。据不完全统计，违约债券的累计逾期本金规模达2321 亿元，累计逾期利息规模188.60 亿元。

2018 年以来债券违约的面可以说是不断在扩大，违约主体的评级开始向高等级扩散，AAA 级主体开始出现违约；违约债券的行业特征从集中到分散，较多发生在综合、化工、机械设备、商业贸易等行业，就连曾经最赚钱的房地产商也违约了，2019 年房地产开发领域企业债券违约的已有7 家，涉及金额139 亿元，其中不乏多家品牌上市房企。

值得注意的是，民营企业一直是债券违约的“重灾区”，违约主体数量占比78%，结合上市公司股权质押来看，很多民营上市公司陷入债务的泥沼，为曾经的激进而买单。从另一方面看，很多国资顺势介入，成为实质上的赢家。

565万个老赖中创业者、高管达119万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当很多公司陷入债务泥沼，处于破产的边缘时，很多个人也变成了老赖。光是2019 年，全国法院新收执行类案件就有874 万件。

根据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的数据，截止到11 月14 日，失信被执行人总数已经达到了1591 万。1591 万人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接近100 个人中就有一个老赖。这样的数据确实很吓人，后来官方剔除了重复数据，截至11 月25 日，失信被执行人总数为565 万，即便如此，也是不到300人中就有一个老赖。

自2013 年10 月实施失信被执行人名单信息公布制度起，据说5 年前的这一数据仅仅为8.7 万人。掐指一算，翻了60 多倍！这是5 年来去杠杆波澜下的最真实的写照。

在老赖中，有一批人很有意思，譬如近日王思聪被北京市二中院列入被执行人名单后，上海市嘉定区法院近日又对其发出“限制消费令”。还有金嗓子喉宝的创始人江佩珍前不久也上了失信被执行人名单，原因是拖欠数千万元广告费。

还有一批人很有代表性，这就是创业者和上市公司高管。锤子科技的罗永浩也被法院发布了“限制消费令”，拖欠众多供应商货款及用户押金的ofo 的CEO 戴威也被发布了“限制消费令”，还有一直为梦想而窒息的乐视创始人贾跃亭因欠下巨额债务未还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暴风集团的实控人冯鑫也不仅成为失信被执行人还锒铛入狱。

“启信宝”曾在2019 年1 月做过统计，在可查询的企业负责人中，董事、监事以及公司高管，包括初创企业的执行董事和监事以上的公司负责人，有近119 万人被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占比接近10%。这么来看，去杠杆的浪潮下，创业真的是件危险的事情。

2019 年即将结束，2020 年即将到来，我们要思考的是，最危险的出清时刻已经过去了吗？